心理历史学论议

心理历史学论议

本文由我是刘海印贡献pdf文档可能在WAP端浏览体验不佳。建议您优先选择TXT，或下载源文件到本机查看。2000年第4期(总第87期)青海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JournalofQinghaiNormalUniversity(PhilosophyandSocialSciences)心理历史学论议戴　燕(青海师范大学学报编辑部,青海西宁810008)[摘要]历史是人创造的,它一方面是指人类所经历所创造的一切,另一方面也是指人类对自[关键词]历史研究;历史学家;心理历史学己过去的回忆与思考。所以,历史研究本身就是在历史事实基础上的一种选择和判断的心理过程。[中图分类号]K0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5102(2000)04—0047—05自从人类有了历史以来,人们对历史的研究一刻也未停止过。对究竟什么是历史,以及历史研究的方法、性质等问题的辩论也就从未停止。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历史是由人创造的。它既是指人类所经历所创造的一切,也是指人类对自己过去的回忆与思考。探讨历史事实,可以指导人们去认识历史和研究历史,考察历史学家怎样书写历史,能够帮助人们对历史认识本身进行批判。历史是由人类的全部活动创造的,但它也是历史学家跟历史事实之间相互作用的连续不断的过程。是现在跟过去之间永无止境的问答交谈。历史学家的任务不在于记载,而在于对历史事实的选择,在于对人类某些活动进行解释和评价。柯林武德强调:历史学家所研究的过去不是一个死的过去,而是在某种意义下仍然活在现在之中的过去。历史学家如果不懂得在一个过去的行动背后的思想,那个行动对他来说就毫无意义了。所以,研究历史,把握历史总体,归根到底就是要揭示过去时代最多数人的思想、精神和感情意识。也正是如此,历史学家不能无视心理学家的观点。一在二十世纪以前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历史学主要是对历史上发生的各种人和事物的描述。十九世纪以来,一些哲学家首先看到了描述性历史的芜杂和琐碎,不能使人们了解历史的真谛,提出要揭示历史发展演进的规律,必须从哲学的高度来把握历史。意大利思想家维科(1668—1744年)及他的著作《关于民族共同性的新科学原理》被认为是近代西方探讨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开端。维科指出,人类历史是人类自己创造的,是人类的共同意志推动着历史的发展。尽管维科的观点在当时未被人们重视,但却对德国哲学家[收稿日期]2000—09—06[作者简介]戴燕(1966—),女,河北人,青海师范大学学报编辑部副编审,从事历史学研究。—47—GeneralNo187No14,2000康德及以后的历史哲学产生了深远影响。康德对历史哲学的诠释,是从道德角度进行的。他认为历史的发展不仅是可以理解的过程,而且历史的目标就是道德理性的实现。历史哲学的任务也自然就是为理解历史提供一种道德知识背影。康德的学生赫尔德(1744—1803年)认为历史上任何事件的发生都是为了自身,而不是别的什么目的。历史学家的任务就是从大量的史实中看到统一,找出规律。强调民族精神与地理环境的不相同是造成千差万别的各民族地区历史的基本原因。赫尔德的过人之处,在于他看到了精神力量的伟大。\n他精辟地指出:在人类历史的整体中,个人的形象在消失,但人类的精神却永远活着,永远进步着。赫尔德之后,历史哲学出现了两种倾向,一种是以黑格尔为代表的重精神力量的倾向,一种是以孔德为代表的重科学实证的倾向。黑格尔主张历史的必然性,强调精神力量是历史发展的决定性力量,认为只有哲学思辨,才能透过历史的表面喧嚣去领悟精神的历史。与黑格尔不同,孔德则认为人类理智是历史进步的主要推动力,历史研究应从经验事实出发,来观察和研究社会,而不能用想象和思辨来代替对事实的研究。十九世纪的历史哲学,虽然激发了人类认识历史、探索历史发展规律的兴趣,但哲学家们往往是把历史作为哲学的证人来证明其哲学理论,不惜割弃,甚至歪曲历史事实,引起了历史学家的强烈反对,这些哲学家们的历史哲学受到了冷落。十九世纪后期,受浪漫主义思潮的影响,人们热衷于从历史中寻找在现实中失落的个性,出现了一大批历史学家,他们看到了历史本身的独立价值。以兰克为代表的实证主义史学第一次提出将历史作为一门严格的独立的科学来对待。在历史学家的努力下,历史学获得了独立的科学地位。在历史哲学的启发之下,特别是进入二十世纪以后,崇拜档案柜里的陈编故纸的历史学研究,已无法适应社会现实的巨大变化。历史与现实的脱节,使得历史学家越来越迫切地要求改变旧史学的传统,建立适合时代需要的新史学,主张历史学与其他学科合作,吸收经济学、社会学、人类学、心理学的研究成果。心理历史学就在这个背景下产生了。奥地利著名心理学家弗洛伊德最先把他创立的精神分析学运用到历史人物研究中,并取得成功,引起人们的关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心理历史学开始受到普遍重视,研究成果不断扩大。特别是在解释历史人物行为时,强调无意识心理因素的重要性。从六十年代开始,心理历史学的研究重点转向着重考察社会集团的心理状态,通过分析集体心理来解释集体行为。那么,历史究竟是什么?历史人物或集团的心理状态会不会影响历史行为?历史学家记载历史是否要受到个人心理因素的影响?二历史是过去了的人类行为,但它作为知识,是通过不止一个人的头脑流传下来的,并且是经由他们“加工处理过”的。历史研究一方面是客观的历史事实,另一方面是对历史事实的判断。判断就必定牵涉到个人观点。为什么同样的历史事实,会有千差万别的观点和解释,这就是受人的生活经验和心理倾向影响的结果。奥克肖特教授就曾说过:“历史是历史学家的经验。历史不是别人而是历史学家‘制造出来’的:写历史就是制造历史的唯一办法。”说到底,历史研究本身就是在历史事实基础上的一种选择和判断的心理过程。既然受环境和心理因素影响,人们对历史事实的分析判断各有千秋,如此,是不是说就—48—不会有“客观的”历史真实了呢?或者,历史学家“制造历史”就可以随心所欲、无所顾及了呢?回答是否定的。因为历史事实构成了历史的中枢,例如,某一战争发生的时间、地点,某一项改革进行的年代和具体措施,这些基本事实,历史学家是绝对不能搞错的,它是一切研究的基础。但这只是历史事件的准确,我们说的尊重事实,还应该包括对事实本身的选择和适当安排。也就是说,历史学家所担负的尊重事实的义务并不单纯以注意事实是否准确而告终,他必须根据研究主题对事实进行生动描述,并赋予事实某种意义。由此,历史学家与历史事实之间存在着相互的关系,没有事实的历史学家是无根之木,历史事实离开了历史学家的解释,则毫无意义。历史学家作为独立的个人,它的思想心理必定受到他所处时代的影响和限制,因而对历史的想象,往往是通过他对当前各种问题的见识来阐明。所以有人说,任何历史都是当代的历史,大概就是从这个意义上讲的。历史学家的研究立场是扎根在一个社会和历史的背景中,这个社会环境深深地影响他的价值观念、思想理性和情感倾向。在这个心理作用下,历史学家的著作就更加密切地反映出他所处的那个社会的状况。受社会局限的影响,给历史赋予了现实的意义,但也容易受政治的左右。我们称赞一位史学家很客观,乐于读他的著作,并不简单地是因为他把事实搞得很正确,而是在于他选择了正确的事实,并超越了社会局限,把眼光投射到了将来,从而使他的历史观更加持久。\n最早用心理学方法研究历史的开创者,当属法国历史学家吕西安?费弗尔。1929年,费弗尔同另一位法国历史学家马克?布洛赫共同创办了《经济社会史年鉴》认为用陈旧的方法,侧重对过去文献资料的研究,是历史学的弊病,他们办刊的目的就是要致力于摆脱史学自我封闭的闭塞状态,让史学研究与其他社会科学的研究联系在一起。费弗尔和布洛赫的成功之处,就在于他们没有把目光局限于史学领域,而是对其他学科的理论和成果抱有很大兴趣,始终关注着其他学科的发展。他们认为,历史学应该研究人类整体,研究人类生活的各个方面,但这并不是要求面面俱到,而是要求历史学家尽可能准确地把握人类历史发展中最本质的东西,对历史事件做出尽可能公正、客观、准确的解释。历史学研究要把握社会关系的活思想,就要重视对历史人物或集团的心理层面的剖析。费弗尔认为,心理学和历史研究的关系相当密切,甚至把心理学看作是把握历史的特殊手段。认为历史上整个人类情感的领域还未被史学家触动过,这是历史研究的一大遗憾。费弗尔在他的《历史与心理学——一个总的看法》中指出,运用心理学原理进行历史研究,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一方面,研究对历史的巨大业绩做出某种贡献的混乱的无名人群的活动;另一方面,研究浮现在这个灰色画面上的某些称为‘历史人物’的个人的指导行为。”在费弗尔的研究带动下,许多人把目光投向重要历史人物的性格心理研究,大量的人物心理传记问世,丰富了历史研究的内容和方法。但同时也产生了一个问题,即历史是由少数伟人创造的,还是由人民群众创造的?个人心理行为和集体心理行为哪一个对社会的推动作用更大?一些人认为在历史发展中,个人性格和行为更为重要。现在看来,这种理论是适应历史意识的初级阶段的一个特点,对于二十世纪较为复杂的社会来说,显然已经不合适了。不错,每一个时代都有杰出的历史人物,而这些人物的性格、行为也确实对历史发展起了重要作用。可关键是这些个人为什么要按照他们自己的估计进行那样的行动。一切重要历史事件都有几个领袖人物,但还应该看到在领袖人物周围聚集着大批追随者,而这大批追随—49—者就是千百万不具姓名的个人结合成的集体。他们不自觉地在一起行动,构成一股社会力量,这股力量对历史人物的胜利具有相当大的作用。反过来说,任何历史人物都是一个时代某种社会力量的代表。历史上,群众集体的数目优势和集体的心理意识影响着历史人物的心理,同样,受个人心理支配的领袖人物的个人行为又对集体行为有一种指导作用。对此,黑格尔在《公理哲学》中进行了经典描述:一个时代的伟大人物是这样一种人,他能用言词把他的时代的意志说出来,能告诉他的时代什么是那时代的意志,而且能去完成它。他所做的是他的时代的核心与精髓,他使他的时代现实化了。所以,从历史发展来看,历史人物同群众集体的作用一样重要。由是观之,心理学与历史学的联合,除了对历史人物心理的探究外,还要对整个群众集体的精神面貌,心理状况进行分析,才能对历史事实作出客观公正的解释和评价,才能真正找出历史发展的内在规律。心理活动本身是一种内在的体验,而要对距现时代有一定时间距离的历史上的个人或集体心理状态进行分析,难度是可想而知的。心理学家在谈论人的情绪、决心、推理的时候,实际上他们所研究的是我们的情绪、决心和推理。因此,历史学家在借助于从观察二十世纪的人所得来的心理学的结果来解释过去了的人的活动的时候,一定要慎重,不能简单地把心理学的结论推广到历史中去。因为人的生存条件的改变,使得人们在观念、心理、感情上都发生了相应的变化。综上述,心理历史学所追求的并不只是对历史人物或群体进行简单的心理分析,而是要在此基础上重建或再现过去时代精神生活的全貌。这是历史学借助心理学的理论和方法去理解和把握历史的一种努力。三历史是一个不断前进的过程,随着科学的进步,整个世界都处在一个不断的变化之中。进入二十一世纪,这种变化更是势不可挡。正如布尔哈克所说,历史是“由意识的觉醒而引起)跟自然的分离”(《关于历史的一些想法》现代人对自身价值的了解,使得人们具有前所未。有的历史自觉,也就注定当今时代是最有历史感的时代。历史作为一种知识,\n它能扩大人们的想象,并且提示种种行为和感情,它从过去的生活中选择出来种种重要而有意义的成份,充实我们的思想,它把当前联系到过去,从而也就把未来联系到当前,它一方面把各个民族的成长和伟大活生生地展现在我们面前,另一方面又把我们的希望延伸到我们自己一生的跨度之外。人类的现在是从历史过去走过来的,现在的一切又必将对人类未来产生影响,这是人类在自己的历史发展中逐渐认识到的。十七、十八世纪,人们就已经完全意识到了他周围的世界及其法则,但这只是自然的法则。在十八世纪向近代过渡的日子里,人们开始意识到人类有控制环境和自我控制的力量。黑格尔的“理智的狡猾”和亚当?斯密的“看不见的手”就,说明了理智驱使人们努力达到他们自己并不意识的一些目的。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给理智增添了一个新的范围。弗洛伊德把人的行为的没有意识的根子发掘出来,拓展了我们的知识和理解范围,扩大了理智的领域。尽管弗洛伊德错误地认为人的性格是固定不变的,但他确实为人类提供了深入理解人的行为的根本工具。最近二十年来,心理历史学发展从对个别历史人物的心理研究,转向了对一个时代社会—50—集团心理的研究,更注重从集团心理来揭示历史发展的规律。当代法国著名的马克思主义史学家米歇尔?伏费尔在这一领域中作出了杰出贡献。他在《巴罗克虔诚与非基督教化》一书中,从研究人民大众心理状态入手,考察了促成法国大革命的一个重要原因,而这个原因过去被人们忽视了。他指出:十七世纪末开始,法国南部居民中就已经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世俗化或非基督教化,而这一集体心理状态变化的过程,在十八世纪三十至六十年代明显地表现出来,从而直接促进了启蒙思想的广泛传播,直至完成法国大革命的心理准备。引入心理学的研究成果和方法,开拓了历史研究的新领域,丰富了历史研究的内容和方法,启迪了人们的思想。但是,在心理历史学研究中也出现了一些错误倾向:随意夸大历史人物或集团心理状态的作用,忽视造成这种心理状态的经济、社会、政治、宗教等因素,从片面的单一原因的解释导致谎谬的结论。任何人都生活在社会背景下,社会和人是分不开的,它们是相互需要而不是对立的。多恩在《紧急关头时的祈祷》中对人与社会的关系作了形象的比喻。他说:“人不是岛屿,不能完全独立于其他事物之外,每个人都是大陆的一部分,是整体的一部分”。每个人的思想观点都来自于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的影响,心理状态与所处时代的物质条件、经济发展水平,以及个人在社会中所处的地位有很大关系。作为集团心理,不同层次的群体心理状态是不同的,而这一切社会层次的划分在本质上就是心理的。由此看来,无论是历史人物还是历史集团,它所表现出的那种个人或群体的心理状态,都是受那个时代政治、经济、宗教等影响的时代的心理状态。在研究历史人物或集团心理时,不能把它从社会政治、经济、文化背景下单独割裂出来,否则,心理历史学就会以主观的想象、浮夸的陈述,使历史失去真实性和科学性。OnPsychologicalHistoryDAIYan(EditorialBoard,JournalofQinghaiNormalUniversity,Xining810008,China)Abstract:Historyiscreatedbythehumanbeings.It’ontheonehand,referstoallthatisscreatedontheexperienceofhumanbeings,andontheotherhand,referstothepastrecallandreflectionofhumanbeings.Therefore,historyresearchitselfisapsychologicalprocessofchoiceandjudgementbasedonthehistoricalfacts.Keywords:historyresearch;historians;psychologicalhistory—5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