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卡奇哲学思想轨迹——读《卢卡奇哲学思想》

卢卡奇哲学思想轨迹——读《卢卡奇哲学思想》

卢卡奇哲学思想的轨迹——读《卢卡奇的哲学思想》卢卡奇哲学思想的轨迹读《卢卡奇的哲学思想》【作者】李亚彬【作者简介】李亚彬　中国人民大学马列所随着80年代初在我国兴起的西方马克思主义热，作为西方马克思主义最重要的创始人卢卡奇的哲学思想开始为我国学术界广泛关注。十几年来，这方面的研究取得了许多成果，但遗憾的是还没有人对卢卡奇的哲学思想进行全景式的透视与评说。青年学者宫敬才同志的《卢卡奇的哲学思想》（台湾唐山出版社1993年12月版）一书弥补了这一缺憾。此书以历史与逻辑的统一为原则，为我们朴实而完整地再现了卢卡奇哲学思想的主体框架、内在实质及其历史发展的轨迹。　　一、卢卡奇对马克思主义的独特理解和重新界定\n卢卡奇以其对马克思主义的独特理解和重新界定奠定了其作为西方马克思主义创始人的地位。他提出了什么是正统的马克思主义这个震聋发聩的问题并作出了具体的回答，他说，正统马克思主义并不意味着无批判地接受马克思的研究成果。它不是对这个或那个命题的信仰，也不是对某本圣经的注释。恰恰相反，马克思主义问题中的正统仅仅是指方法。它是这样一种科学的信念，即辩证的马克思主义是正确的研究方法，这种方法只能按其创使人奠定的方向发展、扩充和深化。（卢卡奇：《卢卡奇自传》，台北远流出版公司1990年版，第266页）宫著认为，卢卡奇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解之所以独树一帜，不仅仅在于他认为正统的马克思主义仅仅是指方法，更为重要和根本的是他赋予马克思主义以方法的意义。卢卡奇所谓马克思主义问题中的正统仅仅指方法实际上是用辩证法来界定马克思主义，但卢卡奇所说的辩证法不仅仅是一般意义上的方法，其中必然地包含了本体论、认识论和社会阶级论以及价值论的内容在其中。（宫敬才：《卢卡奇的哲学思想》第45页，下引该书只注页码），这也正是卢卡奇所谓的总体方法。首先，总体方法是与资产阶级实证主义的事实方法根本对立的。宫著认为，在卢卡奇看来，实证主义的事实方法把事实仅仅理解为事实，其存在、联系与发展的社会历史性质、其功用与发挥作用的阶级性质和对事实进行认识与改造的主体性质就全都不见了。而马克思主义辩证法亦即总体方法则把事实理解为实在，这种实在是有主体的、有其发展过程的社会，作为实在的社会不仅具有客体的性质，而且还具有主体的性质，是自我主客体化的。社会正是在各种不同的主、客体化及二者的辩证关系中，表现和带有了总体的性质。（第50页）\n其次，总体方法是无产阶级对资本主义认识的必然。在卢卡奇看来，总体方法所面对的对象，其自身的真正物质基础，绝不是资本主义社会的虚假外观，而是资本主义社会内在矛盾的对抗性。总体方法正是面对资本主义的这种本质性的存在，基于这种本质性的存在，并从这种本质性的存在中抽象出自身和运用自身的。这样，在卢卡奇的哲学思想里，认识对象的本质和认识方法的本质就有机地结合在一起了。同时，总体方法亦以无产阶级为其阶级基础。在无产阶级的认识与实践活动中，无产阶级自身的一无所有为其提供了从总体上认识资本主义社会的可能性，同进，这种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总体认识，也就是对自身的总体认识，对资本主义社会的真正推翻和彻底改造，也就是自身的彻底解放。（第53页）。所以，总体方法以资本主义社会为其宏观物质基础，以无产阶级为其阶级基础。作者认为，卢卡奇不仅把马克思主义辩证法亦即总体方法具体化了，并且使其内容更加广泛与丰富了。（参见该书第5657页）　　二、卢卡奇对资本主义的全面批判基于对马克思主义的独特理解，卢卡奇提出了物化理论，并以此为武器对资本主义进行了全面、深刻的批判。\n作者认为，二十世纪是资本主义的发展、科学技术的巨大进步和战争、危机与矛盾交织的时代。帝国主义为了争夺利益发动了两次世界大战，给整个人类带来了巨大的灾难。这使得人民群众，尤其是知识分子中的有识之士，不得不以冷静的态度和眼光审视这个外观上进步繁荣、民主正义，具有天堂般美好前景，而现实上又是光怪陆离，难以琢磨的奇特世界。（第60页）残酷的现实迫使人们去沉思、反思，而要沉思、反思必须有理论上的凭藉才行，卢卡奇的物化理论正是作为资本主义残酷现实的批判武器应运而生的。作者作为，在卢卡奇看来，当代一切问题都可以在商品结构这一现象中追索出它的内在根源，同样地，当代的一切问题的解答，都存在于对商品结构之谜的解读过程之中。（第66页）卢卡奇认为，商品拜物教性质既以一种宏观的形式出现，又以一种跟这些客观的形式相应的主观的形态出现，只有通过理解这一点，我们才能对资本主义和它的灭亡的意识形态问题获得一个清晰的认识。作者认为，卢卡奇由此获得了他的物化理论的现实视野上的出发点即商品拜物教的秘密和实质就在于物与物的关系掩盖了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及其历史性质。同时，卢卡奇也找到了物化理论的理论视野上的出发点，即揭破商品拜物教的神秘外观，透出它的内在实质与外在表现之间的内在联系并把散见于马克思著作中的有关商品拜物教的论述扩展与升格，由经济领域扩展到政治上层建筑和意识形态领域，并把它升格为一种完备的、系统的批判商品拜物教的哲学理论物化理论。作者认为，从卢卡奇为他自己确定的出发点我们可以看出，他一再强调和突出的马克思主义总体方法，在这里得到了具体体现和运用。（第67页）\n首先，经济物化是最基本的物化，它表现为劳动者相对于劳动对象、劳动活动、劳动产品以及作为个人自身的物化上。在生产领域里，劳动者不是作为人，而是作为物，作为一种特殊的物出现和生存的，他已不是本真的他，原来的他了。本真的他，原来的他，在过去曾经存在过，将来也必然会再出现，这就是消灭现存的资本主义社会，建立本真的而不仅是自我标榜的共产主义社会。（第75页）马克思主义认为，特定的政治上层建筑是在特定的经济基础上建立并适应于这种经济结构的需要且为这种经济基础服务。资产阶级思想家也曾对资本主义进行深刻的批判，但他们所注重的只不过是描述这个荒唐的、颠倒的世界，并且仅仅是描述而已，其目的还是在于论证这种现象的合理性与永恒性。（第76页）在作者看来，卢卡奇的目的正好相反，他要沿着经济领域里物化的分析继续延伸，把比经济物化更具有神秘性的政治上层建筑领域里的物化揭示出来，为首先要打碎这种国家机器的无产阶级革命提供理论根据和思想武器。（第76页）作者认为，经济物化，需要政治上层建筑里的物化的保障，更需要意识形态领域里物化的掩盖，论证和说明政治上层建筑的物化需要经济的物化作基础，同样也需要意识形态领域里物化的掩盖和论证。而意识形态领域里的物化，同样需要其他两种物化作为自己的物质基础和法律保障。（第79页）物化意识对资产阶级所企求的经济物化、政治物化以及资产阶级的整个统治，起着论证、说明，把假变成真，把真变成假的作用，对无产阶级和其他劳动人民来说，则起着把掩盖、麻痹变为似乎是反映现实本质的既定现实，使其丧失真正的阶级意识和自我意识的功能和作用。这就是意识异化的真正本质。\n卢卡奇在创立物化理论时，并没有读到马克思的《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他赋予物化概念以异化的含义，而没有区分和说明物化与异化这两个概念含义上的本质区别。关于这一点，作者指出，由于卢卡奇从内涵与外延上扩大了异化范畴的范围，因而在理论上导致了把马克思的异化理论的特定含义搞乱了，另一方面，致使卢卡奇在对自然科学的应用与推广给人类带来的影响，特别是对这种应用和推广的最典型、最集中的表现以泰勒制为代表的科学管理基本上持否定态度，这也正是卢卡奇物化理论的缺陷。#p#分页标题#e#　　三、构建马克思主义哲学本体论的尝试卢卡奇到晚年后，为用马克思主义的基本观点和方法，重新审视变化了的社会历史形势，并对这种形势作出科学的说明，而试图重新建立马克思主义哲学本体论。\n对于存在问题，古今哲学家都是就存在论存在，而并不区分存在与社会存在。作者认为，卢卡奇的目标是从本体论上探讨社会存在，因为社会存在与整体存在密不可分，所以，在探讨社会存在之前，必然要涉及到社会之外的其他存在。因而，他首先要对存在进行分类并阐明各种存在之间的关系。卢卡奇认为，存在并非铁板一块，根据其内在的结构与性质，可以分为无机自然、有机自然和社会三种类型。作者认为，卢卡奇在对存在的划分、自然存在的性质及其与社会存在的关系上暴露了其思想的内在矛盾。卢卡奇在《历史与阶级意识》中早就宣布，自然是一个社会历史范畴，既然如此，存在的总体就是社会存在，根本没有自然的独立存在和与社会存在的并列地位。作者由此认为，卢卡奇在向现行的马克思主义原理靠近，并试图调和自己的哲学本体论与现行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的本体论之间的根本分歧，这样，此时卢卡奇的思想既与马克思的哲学本体论相冲突，又与自己早年的哲学本体论思想相矛盾。无机存在、有机存在与社会存在有共同的、本质的东西在发挥作用。作者认为，在卢卡奇看来，这个共同的、本质的特征就是历史性，因为，历史是任何一种存在过程种类的基础。卢卡奇认为，全部存在应当被理解为一个历史过程，如此建立起来的历史构成着任何存在的本质。作为存在的基本特征，它的历史性构成了正确理解全部问题的本体论的出发点，而存在过程即历史在马克思的世界观中居于统治地位。所以，在卢卡奇看来，只有当存在的真正特性被理解为一种历史发展过程的要素并且同历史的特殊性质相适应，恰好同它当时的存在类型相适应，并被放在批判考察的中心点的时候，这种对存在自身的真正追溯才能进行。作者认为，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卢卡奇把历史放在他的本体论的最高位置上的思想，即存在，是历史的存在。（第215页）虽然卢卡奇以马克思关于我们仅仅知道一门唯一的科学，即历史科学（《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第20页）作为依据，\n但卢卡奇在对马克思的观点进行引伸与发挥的过程中，却拉大了自己与马克思的距离，在马克思那里，历史是人的历史，只有人类社会中，才有真正意义的历史，而到卢卡奇这里，自然的有机和无机存在也有自己的历史了。进一步说，卢卡奇万万没有想到，这里埋伏下了深刻的内在矛盾，即经过粉饰的，羞羞答答的自然本体论与社会历史本体论的矛盾。（第216页）这也正是卢卡奇哲学思想的内在矛盾。《卢卡奇的哲学思想》作为我国全面研究卢卡奇的哲学思想的一本专著，由于受到资料、篇幅等诸多因素的限制，本书的缺陷也在所难免，这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二战以后，尤其是60、70年代以后，西方学者研究卢卡奇的论文、著作可以说汗牛充栋，但本书对这些研究成果的运用却是不够的，因而对许多问题的论述尚显单薄。第二，卢卡奇在晚年时，有感于前苏联的社会主义失去活力、入侵捷克斯洛伐克等事件，而对社会主义民主问题抱以极大的关注，并有许多论文、专著、谈话涉及到这个问题，但《卢卡奇的哲学思想》中未对这些作深入的研究，只是偶尔一提。第三，在西方，卢卡奇以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家和文学批评家而著称，卢卡奇在文艺理论、文学评论领域取得过为世人所瞩目的成就，其中包含的卢卡奇的哲学世界观、方法论等重大哲学问题，在《卢卡奇的哲学思想》中也未涉及到。我们希望，作者在今后的研究中，能够弥补这些缺陷，把卢卡奇的哲学思想研究进一步拓展和深入下去。